鄧小宇︰Danny 就是 Danny｜MING’S People

原來陳百強已離開我們四分一個世紀了。

我一向比較少聽中文歌， 說不上是他的歌迷， 但總是對他有好感， 更慶幸香港曾出現過像他這樣的 icon 。

識得陳百強是在他未成為歌星之前，大概 1977年吧， 當時與文化界甚友好的名流孫寶玲邀請我去一個「三區婦女會」在希爾頓酒店 ballroom 舉行的慈善時裝表演， 除了孫寶玲那班姊妹夫人親自行天橋不亦樂乎，她們一些後輩也來捧aunties 場，包括林燕妮，還有陳百強都扮到靚靚行天橋。

孫寶玲盛讚天橋上這孩子不單靚仔， 更好乖巧， 氹到一眾 aunties 心都甜，他是庶出，卻連大婆都「錫到佢燶」，那時二十未到的陳百強無論氣質或打扮已完美示範了富二代的形象， 或者說富二代本就應該如此。之後《號外》登了一張他穿運動裝， 拿住個網球拍的照片，預測他必然在社交界大紅，想不到他竟越界，一兩年後他那首《眼淚為你流》面世， 之後已不用我多說。

在的士高盛行的八十年代，陳百強是那間位於蘭桂坊，最潮最型的 Disco Disco 常客， 起碼每次我落 DD 都必然見到他。

不似現時歌星的排場， 那個年代完全沒有什麼保母車、助手、保鏢……伴左右，他就是一個人單獨出入夜場，  “fever” 之後他是如何回家的，截的士？醉駕他的開篷車？我從未曾逗留到凌晨目擊他離場，相信永遠都不知道答案了。

公眾很喜歡拿陳百強和張國榮作比較， 我不諱言自己一直都偏袒陳百強， 講紅，歷史早已有很明確的答案， 結果是張國榮完勝，論樣貌， 客觀來說張國榮也勝陳百強， 不過我反嫌張國榮的靚太耀眼， 兼且過分俗艷（不是庸俗粗俗的俗， 是屬於人世間，世俗的俗）， 甚至靚到太盡，就如他的氣焰和「得戚」很多時已過了火位。我確是較欣賞陳百強官仔骨骨的「少爺」氣質， 永遠流露出一種低調的優雅和淡然， 以及叫人憐惜的孤寂和 vulnerability（試想張國榮會一個人落 disco 嗎？）。

我亦欣賞陳百強唱歌時從不刻意賣弄性感， 或為加強戲劇性而力竭聲嘶， 即使是快歌勁歌， 像《疾風》、《粉紅色的一生》等都是演繹得那麼從容、gentle， 不會加些 ooh 和ah 的叫嚷。他的舞姿十分好看， 正如他的歌聲， 自然、輕盈， 完全像是隨心即興擺動，不覺有排練痕迹。在陳百強當紅年代， 唱片業已注重藝人包裝，如今回想起來， 如果陳百強也有包裝的話， 都是圍繞自己的品味和形象微調，在某一程度上算是去商業化吧。

像陳百強替《號外》拍的封面。

早年張叔平很多時義務擔當《號外》造型和美術指導，因為是我拉攏他來幫手，所以但凡勞動到張叔平，我總是在現場，即使什麼都幫不到，也希望給他精神上的支持。陳百強那期借不到免費場地， 就來我家拍攝。陳百強帶了很多私伙名牌靚衫， 張叔平都好似沒感覺， 結果看見我摺放在牀頭的貝殼圖案睡衣， 就拿給陳百強穿， 並選中在廚房拍攝， 難得陳百強全無異議， 那期張叔平更大膽妄顧商業慣例， 把封面人物放在照片底部， 造成十分獨特的構圖， 穿上睡衣的陳百強亦流露一種很 carefree、relaxed、不經意的舒適，很有 home 的感覺。

最近《號外》搞歷年封面大展， 張國榮反串花旦那期照例大出風頭， 而陳百強這封面亦一如所料被忽略了， 但至少在我看來， 陳百強那張更能代表早年《號外》的風格和品味。

幾乎絕少聽到有 Johnny 仔、Eddie 仔、Dicky 仔…… 但 Danny 仔！ 相信每一個香港人對名 Danny 人稱做 Danny 仔都感到熟識、自然、甚至理所當然， 這應該也是陳百強對後世其中一個很低調的影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