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BEAUTY：FRAGILE TALE｜送給芙莉蓮的香水

《葬送的芙莉蓮》

山田鐘人原作、阿部司作畫的日本漫畫《葬送的芙莉蓮》(葬送のフリーレン) 三年前於《週刊少年SUNDAY》開始連載，週刊主編市原武法曾表示剛收到《葬》的分鏡圖時，對其品質之高感到很驚訝，更認為那是近代年輕漫畫家中最有趣的故事之一。連載一年後，該漫畫獲得全國書店店員推薦漫畫第二位、漫畫大獎第一位及手塚治虫文化獎新生獎等。而漫畫單行本發售一年後，已賣出逾 200 萬本；截至今年 10 月，銷量更超過 1,100 萬本。其改編動畫不久前首播，於 NETFLIX 上架隨即名列熱播榜，逢星期五更新。

故事講述精靈族魔法使芙莉蓮與昔日冒險夥伴們的故事；芙莉蓮與勇者欣梅爾、僧侶海塔及戰士艾冉用了十年時間打敗魔王後，她便獨自踏上尋找魔法的旅途，並與另外三人約定五十年後再一起看流星。

芙莉蓮已是活了上千年的精靈，那時的她根本沒想到人類只有短暫的壽命，待約定時間到了，她回到王都，外貌仍跟五十年前無差，但三位戰友已老態盡現，尤其是欣梅爾，從花美男子變成了一名光頭和有一大把白鬍鬚的公公。最後一次，他們四人出行冒險，結伴上山看流星。就在當晚最漂亮的流星完結時，欣梅爾閃爍的瞳孔變得模糊起來，安詳地與世長辭了。於欣梅爾的葬禮上，有人說芙莉蓮臉上一點悲傷都沒有，很是無情。直到欣梅爾下土時，身邊人群少了些，芙莉蓮才啜泣起來。

需要在人面前哭，才代表有心嗎？刻骨之痛，通常都是內顯的。

其實劇情到這裡，故事才真正開始。因為昔日夥伴離世，芙莉蓮開始流浪（踏上和當年遠征路線相同的旅程），並在旅途中慢慢探討生命的意義。這次她帶上新血⸺海塔的養女費倫與艾冉的徒弟。流浪的新經歷不時與襲來的舊回憶重疊，就像拆禮物般將過往與勇者旅行的回憶拆開，從中發現新的寶物與温暖；同時亦象徵了新舊交棒的生命自然法則。

脆弱人生

《葬》每集開首都會列出欣梅爾過世多少年（例如：欣梅爾過世 25 年後），隱隱散出淡淡的哀傷，輕輕的碰到心房又不會太過刺痛。芙莉蓮曾經說過跟欣梅爾他們只是結伴同行了十年，時間很短，不算什麼；但原來時間長短與其重要性不一定成正比。有些人一起生活了一輩子都不愛，有些人從第一個眼神就愛上了。

哈佛醫學院心理學家 SUSAN DAVID 曾在 2016 年出版的著作《EMOTIONAL AGILITY》裡說：「生命的美麗與其脆弱密不可分 (LIFE’S BEAUTY IS INSEPARABLE FROM ITS FRAGILITY)。」她強調情緒上的脆弱，人生充滿相遇與分離，成長更帶來苦痛與學習，但這些「必要的脆弱」及「情緒的沼澤」才能讓人們真的讀懂自己，從而建立更成熟和勇敢的心靈。SUSAN 於 2018 年一次 TED TALK 中分享了父親離世的故事：

「我父親去世那天是星期五。 他 42 歲，我 15 歲。 去學校前，母親低聲告訴我去跟父親告別。於是我把背包放下，走到父親的房裡。他眼睛閉上，但他知道我在那裡，我感覺到了。我告訴他我愛他，說再見，然後開始我的一天。父親去世後，我在學校依舊學習，從科學、數學、歷史到生物。從五月到七月到九月到十一月，我臉上掛著平常的笑容，沒有一個科目不合格。當別人問我還好嗎？我會聳聳肩說：『還不錯！』 我被稱讚很堅強。

但回到家，我們其實都很痛。我的父親，在他生病期間一直沒能保住自己的小生意。當債主敲門時，我母親孤身一人，悲痛地要想著如何撫養三個孩子。我們感受到經濟與情感上的崩毀。我開始用食物麻醉痛苦 (暴食症)，拒絕接受悲傷的全部重量。沒有人知道⸺在無情的文化裡，我想沒有人在意。

但有個人並沒有對我假裝戰勝悲傷的故事買單。我的八年級英語老師，給了我一本空白筆記，用她炙熱的藍眼睛盯著我，她說：『寫下你的感受，對自己說實話，像沒有人會讀地去寫。」就這樣，我真實地表達我的悲傷和痛苦。這是個簡單的行為，但對我來說是場革命。正是這個始於 30 年前的空白筆記本的革命，塑造了我一生的工作。」

從父親離世的經歷中，SUSAN 學會擁抱自己的脆弱，更理解到所謂無常就是常，唯一的確定就是不確定性。面對艱難的情緒是人生一部分，但若能積極地接受，才能成長得更堅韌。該次演講中 SUSAN 還說爸爸在生時跟她說：「我們都會死，害怕是正常的。」直到不夠十年，他走了。當「脆弱」來到時，我們要與自己的心對話，才能看見「自己」、被人看見、看見他人、看見世界。《海賊王》庫蕾哈醫生有句名言：「人只有在被世人遺忘時，才會真正的死去。」在《葬》裡，欣梅爾製作自己的銅像，除了讓所有人都記得他，其實主要目的是為了，不讓芙莉蓮在未來變成孤單一人。生命很脆弱，人生苦短，所以要與眼前人用心相處，「那位」不在時才能記得他的美。對長生不老的芙莉蓮來說，人類的生命就如曇花一現，雖然開花不久後旋即凋謝，但美麗的事實不會被抹去。

明白生命很脆弱，除了珍惜眼前人，亦要珍愛美好事物。《葬》便是其中一個美好事物，當中每個角色都各有獨特的心境、感受和觀點，而作者細膩的描畫不但令人著迷，也引發起觀眾重新思考生命、羈絆與回憶的價值。想給角色們送支香水，感謝他們帶來的温暖與反思。

芙莉蓮

精靈族魔法使，白髮，藍眼，尖耳朵，歲數大概一千。她是葬送最多魔族性命的魔法使，所以被魔族稱為「葬送的芙莉蓮」。在勇者欣梅爾的葬禮上，她懊悔自己明知人類壽命短暫卻沒有好好了解過他；悔恨成為契機，隨後展開了一場「了解人類」的自我救贖之旅。

為芙莉蓮選的是 LE LABO LAVANDE 31，薰衣草香水。品牌採用栽種於海拔一千米上的 LAVENDER TRUE；生長在高海拔的薰衣草帶有柔和甜味，而低海拔的則較濃烈刺鼻。

薰衣草是香水的中調，而前調是清澈的香柑和橙花味，十分合乎芙莉蓮看似冷淡，但只是因為表達能力笨拙的性格。其實她是個活得十分隨意的精靈，並喜愛收集古怪但有趣的魔法，例如「清除銅像上銅鏽」、「把甜葡萄變酸」、「變出熱茶」等。雖然同伴們經常對這些魔法的用處不明所以，但她仍然樂此不疲。因為「以前有過幾個笨蛋會因為我收集的魔法而誇我」 (笨蛋們便是欣梅爾、海塔和艾冉)，所以她每次見到有魔力的寶箱，都會無視各種警告打開，幾乎每次都被偽裝成寶箱的怪物吞掉。

不過芙莉蓮雖然懶、任性又吊兒郎當，但一旦認真起來卻令人不得不佩服。與大魔族「斷頭台阿烏拉」一戰中被輕視實力，誰知當芙莉蓮釋放所有魔力時，便秒殺了對方。阿烏拉被葬送前說：「妳魔力怎麼可能比我強！我可是活了五百年以上的大魔族！」芙莉蓮一臉木然地說：「阿烏拉，在妳面前的是，活了上千年的魔法使」，「我一生中幾乎都在抑制魔力，不如說這才是我最自然的狀態。」抑制魔力比使用魔力難，更需要耐性，如此堅毅的心智就好比 LAVANDE 31 穩重的基調：龍延香、麝香與零陵香豆，深厚的層次複雜且經典。

「種出花田」是芙莉蓮最喜歡的魔法，傳授自她的師傅⸺大魔法使弗蘭梅 (人類魔法史上公認的始祖)。芙莉蓮口裡沒提，其實卻一直思念著永遠為自己指引方向的師傅吧。

欣梅爾

人類族勇者，藍髮，左眼旁有顆性感的淚痣，對自己俊秀的容貌有點自戀。「討伐魔王四人組」裡的領導者。

情節裡常出現一句：「如果是欣梅爾的話，他一定也會這麼做的」，芙莉蓮、海塔和艾冉也說過這樣的話。欣梅爾的影響力除了出現在漫畫裡，更出現在現實世界中。最近日本出現了一個「欣梅爾理論」現象，不少人認為只要依照欣梅爾的準則行事，就能克服困難。因為欣梅爾的強大不只在實力上，他還有善良堅毅的精神。他從來都不會猶豫對任何人伸出援手，亦十分照顧夥伴。

想送欣梅爾一支 HERMÈS EQUIPAGE 旅行馬隊淡香水，那是品牌第一支男士香水，由調香師 GUY ROBERT 於 1970 年創作，象徵著團隊精神和分享的奧義。前調是巴西紅木、肉荳蔻、快樂鼠尾草、檸檬、橙、龍蒿與馬鬱蘭；清爽且温暖的味道，就像欣梅爾爽快又無私的心。

比起結果，欣梅爾更重視過程，他認為冒險最重要是開心。他曾說：「我想要一場有趣的旅行，那種在結束之後，能夠笑著說『真是很無聊』的旅行。」在討伐魔王的旅途中，他與勇者小隊掉進了迷宮，但走彎路的情形不但沒令他生氣，反而覺得越困難越有趣。他希望把每個角落全都走一遍；「支線」未做完就碰上「主線」的話，他寧願回頭重新再行，這與辛香的肉桂鈴蘭中調一拍即合，真正的「辛」中帶「甘」。

其實欣梅爾一直對芙莉蓮抱有愛慕之情，但他知道兩者壽命差天共地，所以一直只能暗示愛意 (當年遲鈍的芙莉蓮並不明白)。送芙莉蓮討伐有功的禮物時，她選了象徵永恆之愛的鏡蓮花戒指，理解花語的欣梅爾單膝下跪為她戴上。不能說出口的深情就如香水的檀香木質後調，温柔、感性且含蓄。

海塔

人類族僧侶，綠髮，戴金絲眼鏡。與欣梅爾在孤兒院一起長大。

在四人組中負責治療和輔助；旅途中被魔族困在結界內時，他可使出讓全隊兩個月不需吃喝和呼吸的魔法，魔力以人類而言十分強大。除了温和的輔助天性及性格，他還是勇者一行中最睿智的一員。

老去的海塔收留了於戰爭中失去親人的女孩費倫，幾年後與芙莉蓮重逢時希望她能接手照顧孩子，但那時自由自在的芙莉蓮並不願意，因為她不懂照顧小孩。然後海塔以害怕死亡為由，委託芙莉蓮解讀魔導書的不死魔法，並一起生活了六年。期間芙莉蓮除了解讀魔法，更不自覺地一直教導費倫，無意中培養了女孩成為獨當一面的少女魔法使。最後海塔病倒，芙莉蓮跟他說魔導書根本沒有不死魔法，海塔笑了。原來他並不害怕死亡，他只是找了個藉口留下芙莉蓮訓練女孩。芙莉蓮得知自己中計後，沒有生氣反而正式收了費倫為徒，之後更帶著她一起踏上流浪的旅程。想送給聰明的海塔一支 BOY CHANEL 卡培男孩香水，白麝香、檀木與苔蘚的基調就如他靈活又感性的智慧，簡單但又不易看穿。

另外海塔亦是最會戲弄芙莉蓮的人 (勇者一行中其他兩位都把芙莉蓮當小孩般寵著)，並不是關係不好，而是太好了。他與芙莉蓮的瀟灑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二人都不重視世俗眼光，反而純粹地做自己喜歡的事。他常常把不喜歡吃的東西交給芙莉蓮解決，而且有個「酒肉僧侶」的稱號，因為不曾在乎僧侶忌酒的戒律，甚至在討伐魔王的旅途上，每星期都會有一天嚴重宿醉而派不上用場。真實又直接的個性跟香水清爽的薰衣草、葡萄柚前調及浪漫的天竺葵、玫瑰中調雷同，清晰又鮮明。

艾冉

矮人族戰士，淺金啡髮，留有遮住半張臉的鬍鬚，頭戴維京式雙角頭盔。如無意外壽命可約三百年，比人類長但比精靈短。只喜歡吃酸的葡萄，芙莉蓮「把甜葡萄變酸」就是為他而學的。

他是勇者一行最後一員，亦是四人中除了芙莉蓮外唯一還在世的人。沉默寡言，但開口就一針見血，在芙莉蓮新的旅程中經常啟發她，亦是他鼓勵芙莉蓮去靈魂長眠之地找欣梅爾的靈魂好好聊一聊的。(根據大魔法使弗蘭梅⸺即芙莉蓮師傅⸺的手記，極北之境是靈魂長眠之地，那是靈魂安息的所在地，亦稱天國，她與昔日戰友進行了對話。)他說話直接不婉轉，曾跟芙莉蓮說：「我覺得你跟欣梅爾實在太可憐了。三十年前的那天，妳說過要是能再多了解欣梅爾一點就好了，那些話妳應該直接告訴他本人。」語氣並不是斥責，是提醒；為艾冉直白的性格選了 SERGE LUTENS CHYPRE ROUGE 紅苔香水。前調是非常厚重的葛縷和松樹木質味，如他單刀直入的說話，經過時間消化後才會懂得其暖心的温柔，就像隨之而來的蜂蜜和茉莉甜潤中調。

艾冉的戰鬥力是四人中最強的，他擁有異常結實的肉體和能捏碎鑽石的力量，其「可負傷程度」常令隊伍啞然，無論受到多超乎常理的傷害都毫髮無損。他說努力拚搏過之人皆為戰士，其堅忍的個性就如香水橡木苔、廣藿香和琥珀的後調，厚實又持久。

費倫

人類族魔法使，紫髮，紫眸。費倫是戰爭孤兒，後來被海塔收養照顧，並跟芙莉蓮學習魔法。擅長隱藏魔力和高速攻擊，連芙莉蓮都無法輕易感知到完美隱藏的她。

年紀需小，但費倫是名超級冷靜的少女，在生活方面更扮演了芙莉蓮的母親角色。費倫每天都會一大早出門買早餐、叫醒超愛懶床的芙莉蓮、幫她穿外套、打理頭髮、拖著她出門。有時會因為芙莉蓮做事太沒效率而發火，亦不知不覺地改變了芙莉蓮的習慣。有次她們師徒與艾冉出行尋找魔導本時，艾冉說芙莉蓮變了：「妳以前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時間。」芙莉蓮答：「因為費倫生氣起來很可怕。」不過，雖然費倫比同年紀的人成熟，但內心仍然是個會因為別人疼愛而容易感到快樂的少女。當芙莉蓮帶她吃甜品及送她髮夾生日禮物時，她說：「芙莉蓮大人實在非常遲鈍，所以我就直說了，妳努力想要了解我的心情，讓我感到非常開心。」

決定要送費倫一支 CHLOÉ ROSA DAMASCENA 大馬士革玫瑰香水，略帶辛香，卻不缺甜美，就跟她冰山同時甜美的個性一樣。面對壓力與比自己強的對手時，費倫會從容地分析對方弱點，先不緊不慢地防禦，再慢慢加強攻擊；戰鬥性格與有撫慰和協調情緒特性的大馬士革玫瑰香一樣，能自我抒緩對生氣、悲痛、恐懼的神經。

修塔爾克

人類族戰士，紅髮，紅眸。艾冉徒弟，雖然膽小但擁有很高的戰鬥力，與芙莉蓮和費倫成為「新流浪三人組」，擔任前衛。

出場時因缺乏實戰經驗而沒有自信。某天當紅鏡龍突然襲擊所在村莊時被嚇到不能動彈，但龍與對望後卻出奇地逃走了。之後修塔爾克便被居民奉為英雄。本以為自己沒有能力，是幸運才有這樣的待遇，但芙莉蓮看出了他的實力，更邀他一起再討伐紅鏡龍。再次看見龍時，芙莉蓮：「你的手在發抖。」修塔爾克：「會怕就是會怕啊。」不過當修塔爾克進入龍的攻擊範圍時，龍只在戒備。其實龍是很聰明的生物，不會蠢到去挑戰比自己強的對手，所以之前才會逃離村莊。

艾冉曾這樣形容修塔爾克：「他真的是很厲害的傢伙，我的徒弟會成為不得了的戰士。」想送修塔爾克一支 DRIES VAN NOTEN SOIE MALAQUAIS 氤氳青綢香水。佛手柑和黑醋栗的前調青澀卻幽深，就像他不熟練但又強力的攻勢。

除了實力，令修塔爾克成為優秀戰士的重要特質，其實是「能為他人而戰」的信念。與衝動的火紅髮眸不符，其實他內心纖細並樂於助人，這樣可靠的他與玫瑰、栗子和可可的温暖中後調一致，善良得像個孩子。

所有魔法最初都像童話故事一樣。

面對回不來的時間，接受、學習與自愛便是最強大的魔法。

遺憾，也是一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