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故仔】AESOP 故事中轉站：WE ARE JUST STRANGERS WITH SOME MEMORIES

＜狼來了＞

「從前，有個鄉村牧童放羊時因十分無聊，久不久就以作弄村民為樂，經常呼叫：『狼來了、狼來了！』村民為了保護牧童及羊群，一次又一次上山趕狼，卻沒有發現狼。後來有一次狼真的來了，牧童於是大聲求救：『狼來了、狼來了！』，不過儘管牧童喊得如何淒厲，村民因為以為又是他的惡作劇，不想再受騙而沒上山，結果狼將所有羊都吃掉了。」

忘記上一次讀＜狼來了＞是什麼時候，也沒有把故事的細節和用詞記得一清二楚，但當中的寓意卻深入骨髓，道理如「誠實別撒謊」、「謊言的累積會令人失去信任」每天都能應用在生活上 (可惜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來提醒別人非自己，例如告訴前度們，他們多次的慌言與不忠令人對愛情失去信任。)

〈狼來了〉出自《伊索寓言》(AESOP’S FABLES)，相傳是西元前六世紀哲學家伊索 (AESOP) 講的故事；維基百科上說 AESOP 生平不詳，甚至難以證實是否真有其人。不過，AESOP 是否真實存在過或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盛載的意義：傳說中的 AESOP 是位寓言家，他說的寓言故事全憑記憶沒有草稿，篇幅短小卻思想深邃，帶著民間幽默與詼諧的風格更令其深入民心。繼承這位寓言家的精神，1987 年以其命名的澳洲護膚品牌 AESOP 就旨在透過哲理與藝術去講關於「美」的故事。

虛實之境

「寓」指「寄託」，寓言即是把思想語言寄託在「本體」上，而讓人從中領悟間接表達的道理；本體可以是文字或任何東西，在AESOP，其中一個本體就是香水，兩年前開始推出的＜虛實之境＞系列就是最好的例子。

＜虛實之境＞由法國調香師 BARNABÉ FILLION 與創始人 PAPHITISTC 共同創作，英文名是 OTHERTOPIA，意為「異托邦」，是「烏托邦」的變異詞。烏托邦是一個理想群體和社會的構想，出自英國政治家 SIR THOMAS MORE 於 1516 年著作的《烏托邦》(UTOPIA)；書中的「烏托邦共和國」擁有完美的社會、政治和法制體系，而當中所有公民的想法亦集體一致，大家都遵從著完美的規範及秩序。與烏托邦不同，FILLION 視香水為一種「異托邦」的存在，因為它永遠在轉變，包括香味之間不一致的停頓、間隔與交換。FILLION 更參考了法國哲學家 MICHEL FOUCAULT 異質空間學 (HETEROTOPOLOGY) 的概念：「異托邦是世界中的世界，反映並擾亂了外部世界，令人不安、緊張、不相容、矛盾的轉變。」(以上每個字我都懂，但串連起來卻成為一組令人費解的密碼。)

筆者嘗試粗暴地解碼：異托邦其實是「真實空間的幻覺空間」，而香水之所以被視為「異托邦」是因為其香味在空間形成了一個「幻覺空間」。例如我在截稿週的雜誌社裡噴上系列新出的 GLOAM 格歐暮香水，温暖的苦橙白花茉莉花，加上治癒的鳶尾花與廣藿香，寓意人間淨土，這是與真實空間中的死期氣息 (DEADLINE) 不同的；而這正正是＜虛實之境＞系列的「寓言」：GLOAM 的香味讓人在內心深處出現一個「寧靜時刻」的幻想，而思緒亦會徘徊在這個浮想聯翩的無限維度中 (只要香味還在)；與此同時，外在的世界已從思緒中慢慢消退。這刻虛與實的定義已經變得模糊；這是感官與空間的化學反應。反應是真的，那反應中衍生的「幻想空間」呢？所謂「真實空間」又是否只是用了真實物質堆砌出來的意象？

＜虛實之境＞系列還有四名成員，分別為 MIRACETI 米拉塞蒂、KARST 喀斯特、ERÉMIA 埃雷米亞和 EIDESIS艾 底希思。

情報交換處

除了以抽象的方式交流，AESOP 亦很重視人與人之間的面對面溝通。有發現每間 AESOP 都有個鋅盤角落供人洗手嗎？原來那是一個「對話啟動位」(CONVERSATION STARTER)；每次進店都會先被邀請洗手，最愛有柑皮迷迭香及薰衣草精油的「賦活芳香手護組」(清潔露與護手霜；這套組合原名是RESURRECTION ⸺寓意清香的草本復活了操勞的雙手。) 短短廿秒停頓一下，摸下自己，除了手部被復活，心靈也從鬧市中甦醒過來。

洗手期間

店員：「最近皮膚怎樣？」

我：「經常晚睡，臉頰好像有點敏感。」

店員：「工作很忙嗎？」

我：「失眠。我失戀了。」

店員聽到後有點尷尬，先問我還好嗎，然後開始認真地聊起自己幾段失意的 RELATIONSHIP；最後介紹產品前她說了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吖；語氣淡如水，老土的至理名言一生受用。就像 AESOP 的哲理，深奧卻簡單，箇中道理默默地隱於文、隱於物、隱於心。這次交流純粹是一次沒有 AGENDA 的「故事交換」事件；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往往從不同的故事中產生，而相遇、相處與相知，只不過是大家在交換故事罷了。可繼續交換故事或成為對方故事中的一員固然好，但如果不再願意交集，也不代表絕望，因為曾經也交換過美好的回憶。有人說 AESOP 是「講故事的人」，其實它更像一個「故事交換處」，以品牌故事吸引「有故事的人」，再讓他們在「隱於市的空間」交換故事。

每間 AESOP 都是城市中的歇腳亭，繁忙鬧市中的一處安寧。雖與街道的吵雜形成對比，但也巧妙地融入街道，而非破壞當地氛圍。最近在銅鑼灣名店坊重開的 AESOP (與舊店僅幾步之遙) 就以「隱退及反思」為靈感重新設計，以廢棄材料變成現代實用的設計美學：例如在本地老工廠收集「舊港式雲紋板」，切割成小碎片再重新組裝成馬賽克風格的地板、回收 AESOP 舊店的銅板，與本地金工職人重新鑄造的香水櫃 (FRAGRANCE ARMOIRE)。尊重過去、珍惜現在、保護未來一直都是品牌店鋪設計的標杆，每一間都用心「再造」當地已有的元素，充滿在地連結感。而這個「過去現在和未來」除了指街道與店鋪，還有人們的故事。

或許人們會記不住 AESOP 每件產品的每個成分與哲學，但其實品牌的價值觀已如流水般無孔不入地、化繁為簡地滲進了用家的思想當中。AESOP 是寓言家、是故事交換處、是感官庇護所，你不會常常想起它，但它就像《伊索寓言》般由不同的故事和美編成，存活在每個空間中，小至生活細節，大至世道人心。